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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二章莲藕(第1页)

夏天荷塘覆盖满了整个塘面。放暑假的伙伴们便在午后下水纳凉,不能让大人知道,那是要被惩罚的。几年前,何家两堂兄弟被淹死的教训,深入人心。

含苞的荷花像一只只箭矢,直冲蓝天。

夏日的荷塘带给夹堤村人们纯朴素雅的美感,清香飘过,舒服极了。

入冬,荷花凋了,荷叶残了。荷塘看起来没有生趣了,但,看似寂静的水面,底下却有大希望。

放寒假了,莫老师年底最大的工作开始了。

来到自家的荷塘,他先选一小块,浇干水。穿上水鞋,开始作业了。

一锹一锹把塘泥掀起,放置塘边。有藕簪的地方,为了不误伤到藕,不得用锹了,就得用手刨开淤泥。藕横卧在淤泥里,胖胖的身材。似乎在等待有人来让它见见天日。

待小心翼翼地取出藕来,莫老师成就满满地。

黄昏,挖藕大半天的莫老师,挑着藕回家了,他弓着背,蹒跚的身影,是夹堤村四队冬日一道让人落泪的风景。

梨花远远看到爸爸挑藕担的身影,就会跑过去,用手顶一顶爸爸肩头的扁担。

母亲杜婶于是便在屋前的水沟里洗藕,冬天沟里的水刺骨的冷。妈妈说:“冷透了,就会发回烧,就不冷了。”

把一担藕洗完,杜婶两手变得通红。

第二天一清早,莫老师就要把藕挑到距家十几里远的周家店镇上去卖。本地街小,销量不大,外镇能卖出个好价钱。

为了能赶上当地的早市,早早起床走好长一段黑路。

卖个大半天,能卖完。完藕回家,夫妻俩数着卖藕的钱,唠叨着卖藕的一些细节,分享劳动的喜悦。

孩子们小,莫老师和杜婶不愿意让孩子们过早地做事情。但老大贵贵很懂事,煮饭烧火扫地样样都干。

十五六岁时,贵贵会骑单车了,去外镇卖藕的事,贵贵承担了下来。妈妈叮嘱贵贵,把藕卖菜贩子,不要自己零卖。

爸爸在单车后座上绑上几根木条,增加载货面积。

爸爸帮贵贵整理好藕架,妈妈又把饭缸子装进布袋里背在贵贵脖子上,这是孩子的中饭。

贵贵出发了,他稳稳地骑着车子,心想,千万不能摔跤,把藕摔断了,价钱就要大打折扣了。

那天,骑上大马路了。大马路平坦开阔。已经是高中生的贵贵感觉后面有个人,像是高中同学,他不希望同学们知道他卖藕。于是拼命骑单车想甩掉同学。一加速,脖子上的饭缸甩了出来,砸到地上,菜倒了出来。

贵贵拾起缸子,菜已经弄脏了,饭还在缸子里。

藕没能卖给菜贩子,只得自己卖。中午过了,藕还没卖完,贵贵拿出饭缸,吃着白饭,没有菜,难以下咽。午后买菜的人不多,贵贵把藕交代给旁边的阿姨帮忙照看,自己跑到河边,拿缸子舀水泡饭吃完。

填饱了肚子,贵贵到天快黑时,终于卖完了藕。

贵贵回家把所有的钱交给妈妈,妈妈看到孩子只吃了一点白米饭,竟舍不得花钱买点东西吃,不禁心疼万分。抱着比自己高过快一头的儿子,杜婶似乎要落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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